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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为:“湖广填四川移民博物馆”位于重庆湖广会馆内,建筑面积约2000平方米,是我国第一个以历史移民为主题的博物馆(资料图片)
图为:湖广会馆由湖广籍移民于清乾隆11年(1746年)捐资修建,较完整地反映了湖广移民的艰苦创业和社会生活(资料图片)
提要
对于江西人,湖北人总爱亲昵地喊一声“老表”;广泛流传于鄂东北一带的游戏“闯麻城”,也被称为是移民的佐证;四川人喜欢背着手走路,据传源于清末一次大移民——湖广填四川……这些民俗民风是否真与迁徙移民有关,湖北人是否真由江西迁徙而来?近日,记者采访了湖北中国姓氏文化研究和移民文化研究的著名学者,解读湖北历史上的两次移民大潮。
“老表”、“家婆”亲热喊出鄂赣渊源
江西瓦屑坝,美丽的鄱阳湖畔一个普通的地方,却是不少荆楚儿女一直魂牵梦萦的地方:600多年前的明初,明太祖朱元璋的一纸“移民”政策,让当时饶州瓦屑坝周边的几十万人背井离乡迁到湖北。“‘江西填湖北’是绝对真实,且有据可考的。在长达四百多年的大迁徙中,曾有几百万江西移民按‘四口留一,六口留二,八口留三’的移民规定,背井离乡,一拨又一拨从瓦屑坝集中,乘坐古老的帆船,经过波涛滚滚的鄱阳湖,忍受着难以想象的牵挂与迷惘,走向鄂豫皖,走向那未知的远方……”湖北省作协会员、谱牒(记载某一宗族主要成员世系及其事迹的档案)专家周启志这样告诉记者,“寻根问祖是中国人、尤其是迁居他乡或飘零异国的炎黄子孙们永远割舍不断的历史情结。在我国知名的移民圣地中,‘北有山西大槐树,南有江西瓦屑坝’,‘瓦屑坝’与‘大槐树’并列成为中国八大移民圣地之首,不仅闻名遐迩,而且深深铭刻在移民者后代的记忆里。”
1990年,周启志开始从事民俗文化、宗教文化、谱牒文化等研究,现主要研究江西填湖广、湖广填四川移民史及相关家谱。据他了解,江西筷子巷也是方志和家谱中所见的移民集散地之一,知名度与瓦屑坝不相上下。武汉市的武昌有筷子巷、筷子堤、筷子湖,黄梅县孔垄镇有筷子街,武汉市新洲区阳逻镇的香岗,又名筷子街,湖北鄂州有筷子街。江西筷子巷位于南昌赣江之滨,有水陆便捷之利,距另一个移民集散地瓦子角不到500米,南昌筷子巷作为移民集散地应该是可信的。
周启志说,湖北大多数江西移民后裔,还保留着从祖辈代代相传下来的词语读音。湖北的许多语音中含有江西语音,例如在鄂东、鄂北、江汉平原大部地区,将外祖母(外婆)读作“家(音咖)婆”,方向词“去”字读作“器”音,动词“站”字读作“记”音,不胜枚举。江西人有互称“老表”的风俗,这本是江西人对同省老乡的称呼,带有一定的亲昵性。而湖北人每称江西人都叫“老表”,甚至喜欢互称“老表”。这类文化遗存,从另一视角印证了先民难忘祖根的历史情结。
几多湖北佬“根”在“瓦屑坝”
为何江西人要向湖北迁徙,又有多少湖北人根在江西?
民国二十五年《喻氏宗谱》卷一载:“徐寿辉之乱,楚地榛莽千里,虚无人迹。洪武初,诏豫章各大姓从黄占籍。”
据介绍,早在唐宋时期,便有江西之民迁居湖北,但人数极少且不成规模。江西之民大规模迁居湖北,发生在明朝初年。湖北曾是元末红巾军大起义的发源地之一。元至正十一年(公元1351年)八月,徐寿辉与麻城邹普胜、江西宜春县彭莹玉等人一起发动起义,并在蕲水(今浠水)建立“天完”政权。至正十三年(1353年),元朝廷调集几省军队,对徐寿辉的百万红巾军进行围剿,徐部损失惨重,并殃及湖北大部地区。
朱元璋在随后统一全国过程中,也对在湖南、湖北的陈友谅余部,出动大批军队剿灭,这也使当时湖北人口进一步凋落,大部地区几无人烟。对此,地方文献多有记载。同治《汉川县志》:“(元末)川沔一带,烟火寂然,至明初仍是土旷赋悬,听客户插草立界。”湖北不仅遭受兵灾荼毒,而且天灾肆虐。如《元史·五行志》载:“至正七年五月黄州大水……六月已丑,中兴路松滋县骤雨,水暴涨,平地深丈有五尺余,漂没六十余里,死者一千五百人……”这类记载见于国史方志谱牒者比比皆是。
大明初立,为巩固政权,朝庭在政治上采取一项重要措施。从洪武三年起,以垦荒为由,江西饶州、江州等大户被赶往江北,进行强制性的大规模移民,谓之“洪武赶散”。
而移出地江西,自北宋时经济已相当繁荣。在各丘陵地区,梯田大量出现,说明可供开发的土地资源已十分有限了。人口也大幅增加,导致人与耕地的矛盾更加突出。《明太祖实录》中曾记载:“江西州县多有无田失业之人”,也是江西人口外迁谋生的原因之一。
江西迁往湖北的移民,按资料记载是在南昌筷子街或鄱阳瓦屑坝集中后出发的。他们可从水陆两路行走。有的从南昌至湖北走陆驿,至武昌府辖各县分散落居;另一部分则走水驿入鄂,沿长江各码头如蕲州、黄州、阳逻等一直到达今宜昌等地上岸,或沿汉水上溯至襄阳府等各处。抵达湖北者,有的又走随枣走廊的陆路通道前往德安府、襄阳府各地。总之,移民者充分利用了长江、汉水交通动脉,他们多是乘船溯江而上,先选择鄂东定居,然后向湖北中部、北部、西部扩散,一路继续沿江而西进到达江汉平原,一路进入汉水逆流而上。“如果没有便利通畅的水陆交通,60至100余万人的人口迁移,会困难多多,也不可能集中在明初时期内完成。”周启志告诉记者,以江西为主的长江中下游移民在湖北的分布,由东向西逐渐减少。湖北东部的家族比例中,江西移民达80%以上,而在西北部还不到30%。
鄂东北是元末、明末两次社会动荡的中心区域之一,人口流亡严重,并且地近江西,因此成为长江中下游移民涌向湖北的首入之区。来自江西的移民占80%强;迁入鄂东南的江西人占总数的77%;江汉平原水土丰腴,也是江西移民的主要迁入区,根据族籍统计,江西人约占总移民人数的77%;以襄阳为中心的鄂北地区自古为南北、东西交通枢纽,紧连江西氏族分布集中的鄂东北和江汉平原,江西人由东西渐,势必及此。根据族谱统计,江西人大约占移民人数的67%;鄂西北地区与川、陕、豫交界,移民来源复杂,江西移民约占30%;鄂西南地区界连湖南、四川,移民是广东、福建、湖南、江西和本省多源并重,在“改土归流”后,才有大量汉民迁入。
江西始迁移民在湖北落地生根后,虽然与湖北这方热土世代廝守,繁衍子孙,建设新家园,却对江西有割舍不断的故土情怀,这在风俗文化等方面都有表现。一些自称从江西筷子巷迁入湖北的移民者中,在祭祖的供品“刀头肉”上插双筷子,以表示不忘祖根。而在继“苏湖熟,天下足”之后,全国第二个获得“天下足”殊荣的地区,便是两湖。“湖广熟,天下足”的真正实现是在明代中后期。“湖广熟”就是指的鄂东、江汉到洞庭平原、湘中这几个地区的丰收。移民分布区与此在地理上的完全重合,揭示了移民与两湖商品粮基地建设的因果关系。
麻城孝感乡:赴川移民主要始发地和中转站
周启志说,在中国移民历史上,清代前期的“湖广填四川”同样是历史上引人注目的重大事件。
与江西填湖北一样,四川之所以要“填”,也是因为天灾和战乱以至于人口极度稀少,需要充实。明末清初30年战乱,四川人民遭到了一次次的战乱和屠戮。据官方统计,1668年四川成都全城只剩下人丁7万人。一些州县的户口存损比例,原有的人口只剩下10%或20%。四川全省残余人口约为60万人。因此,清政府在统一后,施行了一系列“填四川”的鼓励政策。如奖励垦荒、在赋税政策上实行额外的优惠等。
据记载,在湖广填四川的移民运动中,移民之众当推湖北。因此在川湖北会馆也多,至少有172所,占全国的湖北会馆的78.5%。其中最早的一所设于康熙十一年。
而湖北填川之民中,“麻城占一半”,其中自称来自麻城“孝感乡”者比比皆是,“麻城孝感乡也因此位列八大移民圣地之一。”周启志说。
著名作家艾芜曾在1947年,这样追溯自己的家族历史:“明末的时候,张献忠在四川大肆屠杀,弄得好些地方,都没有人烟了。湖广人大量地迁徙进去,才把空下的地方,填满了人家村落。所谓湖广人,便是指湖南湖北两省人说的。我自己的祖先,前七八代人,就是由湖北麻城县迁去的。而且,不只我一家,几乎附近好些县份的人,都是来自湖北麻城县。这都是有族谱可考,并非由于传闻。”
据麻城当地政府介绍,每年到麻城寻根的四川人络绎不绝。但是,在明朝初年,人户基本全部迁入四川、重庆地区。在如今的行政区划中,四川人念念不忘的“麻城孝感乡”并不存在。“孝感乡”成为成千上万麻城移民后裔心中一个神圣的历史名词。从明朝末年至清代中期,又有数十万麻城人及从麻城“过籍”的外省人移民川渝地区。所以麻城既是四川移民的始发地,也是移民的中转站。
关于“麻城过籍”的传说,在鄂东北地区广为流传,而老幼皆知的是“闯麻城”——“天上雾沉沉,地下闯麻城,麻城闯不开,河那边的哪个敢过来?”“天上一朵云,地下闯麻城。麻城闯不开,带个小伢来!”“天上满天星,地下闯麻城。麻城闯不破,是个孬家伙。”
鄂东北地区还有一些风俗也能成为麻城是移民始发地或中转站的佐证。孝感俗语将睡觉做梦说是“到麻城去了”,孝感人还在神龛上供着“麻城土主张七相公”的神位,以示自己的祖籍在麻城。
“解手”、背手走路并非源于移民
“解手”是世人皆知的常用通用俗语,意即大小便,或曰“上厕所”。
在一些江西填湖广、湖广填四川文章中,对“解手”一词的考证,多称是移民被捆绑上路,在漫漫长路上他们免不了要屙屎撒尿,内急时便会要求押解官差,解开被捆绑的双手后一了方便。
坊间还流传一种说法,四川人之所以常把手放在背后,是因其祖辈在被捆绑移民途中养成的习惯,这种习惯也延续至今。
“这些传说都是缺乏历史和事实根据的。”周启志说,经过他考证,“解手”意同“解溲”,其实“解手”一词早在元代就已出现,“解”的释义则要更早一些。宋周密《齐东野语》卷十四《食牛报》:“昔年疾伤寒,旬馀不解。”这是说十多天排不出大便。元《盆儿鬼》杂剧第三折:“俺可要起来小解了。”
对于背着手走路的习惯,周启志则解释说,双手放在背后的姿势,在我们日常工作和生活中很多地方都可以看到。当人们弯腰向低处看什么东西时,也常常把手放于背后。人们休闲散步时,都常将手放在背后。这种背手的动作不仅古人有,今人中也比比皆是。可以说背手的姿势是人的一种习惯,与移民毫无关涉。
古时对于一般非重刑犯捆绑时都是捆住一只手臂成串行进,双手被捆是不便于行走的,因此被强迫迁徙的移民双手被反剪捆绑几乎无这种可能性。
此外,官府不可能从很远的地方去强行捆绑移民,不仅距离远,而且移民以百万计,衙役编制有限,不可能每支二三十或四五十人一支的移民队伍,都派上三五个衙役解送,途中吃住行的花费不是一笔小数目,“移民成本”甚高。移民在迁徙时,还要携带基本的农具、衣物,生活用品均需携带;有些移民还要带上老弱同行,因此以情理度之,也是不可能在长途跋涉中捆绑行走的。
王艳成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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