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王氏祖先王导及其历史贡献

王大良（中国青年政治学院教授）

王导是琅琊王氏历史上最为重要的祖先之一，也是一位在王姓家谱中被尊为“金陵祖”的人。而在我国历史上，王导又是一位与管仲、诸葛亮齐名的人，被人称为“江左夷吾”。他作为一位生活在东晋时期的重要历史人物和开国元勋、三朝元老，在东晋初年当政30多年，先后辅佐了晋元帝、晋明帝和晋成帝3位皇帝，为东晋的建国和政权巩固都作出了杰出贡献，被认为是“民族功臣”。对于他的历史贡献，《晋书》本传、陈寅恪“述东晋王导之功业”等都有过客观而中肯的评价，《世说新语》《三国志》注等书中也有不少对他个人形象和生活中点点滴滴的生动描绘，这些都是我们以今天的视角对他进行研究或评价的基础。综合来看不同时期的文献记载和评价，王导的历史贡献主要可以从国家和家族两个方面进行考察。
一、对我国历史的贡献
王导对我国历史的贡献，主要是对东晋王朝的贡献，可以概括为三大贡献：
第一，为晋元帝移镇江左作出了贡献。江左又称江东，大致是指长江在下游向东北斜流后的东部地区，亦即三国吴和东晋南朝时期的核心统治区域。在东晋建国前，晋元帝还是一个普通的诸侯王，后来之所以能够从其他诸侯王中脱颖而出并最终登上皇帝宝座，关键是王导等人辅佐的结果。对此，《晋书》说“元帝为琅琊王，与导素相亲善。导知天下已乱，遂倾心推奉，潜有兴复之志。帝亦雅相器重，契同友挚”，便是当时的客观事实。后来，晋元帝在王导劝说下从洛阳出镇下邳（今江苏睢宁县西北古邳），进而移镇建康（今南京），为以后建立东晋迈出了关键一步。而王导能够做到“军谋密策，知无不为”，个人作用十分突出，实际上为晋元帝移镇江左立了首功。
第二，为东晋建国作出了贡献。晋元帝移镇江左后，由于知名度不高，当地权贵并没有放在眼里，又是王导与从兄王敦等人一起为晋元帝树立威望、争取支持，“同心冀戴，以隆中兴”。结果，当地权贵发现晋元帝并非等闲之辈，再也不敢怠慢。随后，王导又劝说晋元帝亲自拜访这些权贵，从而获得了他们的支持，奠定了以后建国的基础。因此，当西晋在建兴五年（317年）灭亡后，晋元帝便正式建立了东晋，原在中原地区的西晋政权也因此得以在江左延续。
第三，为东晋政权的巩固作出了贡献。东晋建国之初，内忧外患，政局不稳，一些晚到的北方名士几乎对新政权失去信心。在这种背景下，王导被任命为丞相，以安定秩序、凝聚民心为本，推行“镇之以静”政策，与民休息，力求宽简；同时限制王公贵族特权，设立学校，厉行节约，使东晋粗具立国规模，政局也逐渐稳定下来。当从兄王敦不堪晋元帝等人猜疑、排挤而举兵作乱时，他又能做到大义灭亲，坚决站在朝廷一边，最终使东晋平安渡过了难关。此后又发生了苏峻、祖约之乱，也是他带头加以平定。他当政兢兢业业，身体力行，一举一动都替朝廷着想，不仅使东晋政权得以巩固，还为以后的南朝各政权打下了基础。
由上可见，王导在东晋初年的贡献的确十分突出。由于这些贡献发生在西晋末年以来天下大乱的严峻背景下，显得尤为可贵。也正因如此，时人邓粲说“晋中兴之功，导实居首”，孙绰也说他“执国钧三十余载，时难世故，备经之矣。夷险理乱，常保元吉，匪躬而身全，遗功而勋举，非夫领鉴玄达，百炼不渝，孰能莫忤于世，而动与理会者也”，南朝人敬胤评价他“勋高靡艾，功越申郡，信其然矣。故能日月和于东南，宇宙构于扬越，岂唯民免鱼肉、俗不左衽而已。至乃江左运历三代，唐虞迭兴焉”，唐史臣说他“提契三世，终始一心，称为仲父，盖其宜矣”，这些评价都是符合实际的。陈寅恪先生更从国家和民族的角度高度评价他的贡献，说因为有他才使“赤县神州免于全部陆沉，东晋南朝三百年之世局因是决定”，“民族因得以独立，文化因得以续延”，是“民族之大功臣”。这一评价联系到当时的历史实际，也是客观而中肯的。
二、对琅琊王氏家族的贡献
作为东晋时期杰出的历史名人，王导还为自己的家族琅琊王氏做出了突出贡献。本来，他的家族从东汉末年以来就是名门望族，家族成员王祥、王戎、王衍等人都官至三公，时人还把它与另一个名门望族河东裴氏相提并论。但就家族的真正地位而言，东晋以前的琅琊王氏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名门望族，还没有达到后来那种第一名门望族的高度。其家族地位之所以由普通上升为第一，仍然是因为王导的缘故。仅据当时的史书记载，在东晋初年的王导当政时期，其家族中除他居于权要之地外，又有他的从兄王敦任大将军、都督中外诸军事，王敦兄王含任征东将军、都督扬州江西诸军事，从弟王舒任鹰扬将军、荆州刺史，王舒子王允之任西中郎将、假节，王舒弟王邃任中领军、尚书左仆射、徐州刺史，王舒从弟王廙任宁远将军、荆州刺史，王廙兄王旷任淮南太守，王廙弟王彬任侍中、江州刺史；王导从弟王棱任豫章太守，等等，几乎占据了朝廷的所有要职。不仅如此，当时的王导家族成员还都受到朝廷极为优渥的待遇，甚至晋元帝称帝时还要拉王导坐在御座上，因王导固辞才罢休。晋成帝即位后每次见了王导都要行大礼，到丞相府时还要像家人一样拜王导的夫人曹氏，与王导的私人信件或手诏上都写着“惶恐言”，中书作诏也要写上“敬问”，成为定制。当时民间还把王导的姓氏“王”与晋元帝姓氏“司马”中的“马”相提并论，说“王与马，共天下”，说明王导及其家族的地位的确非同一般。正是由于王导在为国家作出贡献的同时扩大了家族势力，其家族地位也得以提高，一举成为第一名门望族。唐人柳芳在《氏族论》中说“过江则为侨姓，王、谢、袁、萧为大”，其中的“王”便是指王导家族。明人王世贞说“江左门高，故称王、谢”，所说的也是王导家族成了江左名门望族的代表。陈寅恪先生从家族的角度评价王导说他“子孙亦得与东晋南朝三百年之世局同其兴废”，其评价也是符合事实的。
另外，从东晋到南朝时期，由于政治中心都在江左，王导及其家族的历史也被称为琅琊王氏的江左世代。这一世代开始于永嘉元年（307年）的王导辅佐晋元帝渡江东下，结束于王导裔孙、梁尚书左仆射王褒于承圣三年（554年）北迁关中，前后长达200多年，基本与东晋南朝相始终。王导一个人开创了一个世代，把琅琊王氏的家族历史推进到了一个新阶段，他在家族史上的地位由此也可见一斑。

三、王导的个人形象
作为一个重要的历史名人，王导的形象和风采多见于记载，历史上也有不少人根据这些记载绘制了他的画像，或专门为他塑像。这些画像或塑像，目前所见的主要有明代王圻所编的《三才图会》中收录的王茂弘像（茂弘是王导的字）、佚名王文献像（文献是王导的谥号），清顾沅辑佚名王文献像，民国十五年（1926年）编修的《浙江剡北王氏宗谱》丞相讳茂宏（宏即弘）公之像，以及近年在南京乌衣巷王导谢安纪念馆中的王导造像、南京夫子庙秦淮河畔大型浮雕“秦淮流韵”历史人物浮雕群中王导塑像等，都可作为研究和纪念他时的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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